强奸这件事,深思起来,恐怕会比一般人认为的复杂。本文将仅对异性恋中男强女弱的情况进行讨论,从施害者和受害者两种视角,看看强奸背后的心理原因是什么。
身体游戏里的“强奸”意味与霸总式调情
把别的孩子推倒;骑在对方身上耀武扬威;用身体压迫对方使其不能动弹;一群男孩像叠罗汉,把要霸凌的男孩压在最下面,或者把他往墙壁上、角落里挤压……
男性在身体层面对他人的征服欲,很早就在游戏中表现出来。我见过三四岁到二十三四岁的男孩(男性)兴高采烈地玩这些游戏,却很少见到它们在女孩中流行。
虽然没有性器官的参与,但这类游戏在身体层面已经颇有“强奸”意味了:
“我违背你的意愿,压制你的身体,并利用你的身体获得快感和满足。”
有时(绝非罕见),我也会在这些游戏里看见男孩们下腹部的前后摆动——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性器官或性感受的参与呢?
当然这些男孩大多数并没有成为强奸犯,因为他们的头脑在告诉自己:“强奸是一件不对的事”,或者“至少是一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事”(后一种想法只能说是害怕惩罚,而不能说是道德)。
男孩长大以后(小兔情感挽回老师 微信:ke2004578),如果懂得别人(女性)也是人,也具有“主体性”,所谓“强奸”,就止于一种“性游戏”:他们在经得对方默许后,采取更主动、更进取的求爱方式——比如“壁咚”——这类略带“强迫”意味的动作,对一部分女性而言,不仅不会引起反感,反而会让她们小兔乱撞。这在许多“霸道总裁”类作品中都有呈现。
但“画虎不成反类犬”的男性不在少数,他们把握不好这种小剂量的、仅限于调情的强迫、强势、征服,与真正的“强奸”之间的天壤之别,而是简单粗暴地得出以下两个结论:
1、男人就该强势。
2、女人就是喜欢被强奸。
第一个结论大体上是一种文化刻板印象,受其影响的男性,会无法接纳自己脆弱的部分,同时催生自己有力量的一面,使其膨胀,并误以为这才是男性魅力的源泉。在两性关系中,这种男性会让成熟的女性讨厌,但会吸引缺乏安全感、需要保护的女性,有时,他们也会因为误读了女性的情绪信号,而犯下强奸罪。
但第二个结论,就是在厚颜无耻地为自己的犯罪行为辩护了。
他们的一个论据是:女性有强奸幻想。
——这一论辩逻辑,再次体现了这类人的低情商和对女性的误解。
强奸幻想,绝不是“幻想被强奸”
的确,很多女性都有强奸幻想,但这种幻想,本质上,并不是“幻想被强奸”,而是幻想别人以强奸为名义,为自己提供无微不至的性服务。
女性的强奸幻想,内容和类型十分丰富,大多数女性都有自己偏好的场景、人物、流程、细节……可以说是一个自己最喜欢的“强奸AV”剧本。
要说男性事实层面的强奸行为会符合女性的强奸幻想剧本,也就是说,你的身材、颜值、前戏流程、动作的轻重缓急……都基本符合被你强奸的人的强奸幻想——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——即便你没有推理能力,撒泡尿照照自己也能得出这一结论吧?
那为什么女性会有强奸幻想呢?
说到底,这恐怕是财产继承决定的。
男性需要确保自己勤勤恳恳或出生入死攒下的家业,是由自己的亲生孩子继承。
所以最好娶处女,最好此女性欲弱,男人不在时老老实实带娃做家务。
怎样让一个有健康力比多的女性婚前没有性关系、婚后也不出轨呢?
——洗脑。
但很多女性没有受过教育,怎么洗呢?
——把“羞耻感”嫁接在“性”上,形成“性耻感”。有这种感受的女人,就会为自己的性欲感到羞耻,言行举止变得十分“淑女”了。
(这也许会带来一个小问题:娶了这样的女人,怎样和她造人呢?——但在以上的逻辑链里,这个问题非常容易解决:强奸啊。)
如果一个女人的性欲没有完全被性耻感压抑:又想做,又觉得做很羞耻——怎么办呢?
先来看看男人怎么办的:有性欲,却没有性耻感,性欲升起时,就通过幻想来满足自己,幻想自己在做,意淫,手淫。
有性耻感的女性可以幻想自己在做吗?不行,太羞耻了。
为了满足生理需求,心灵想出了一个办法:幻想自己被强奸。
爽吗?爽的。羞耻吗?不羞耻,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呀!
所以强奸幻想,绝不是“幻想被强奸”。
女性说“不”的背后
强奸文化为自己辩解的另一个论据是:
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奸。
如果你不愿意,就不会湿啊,你不湿,我就进不去啊。所以我能进去,是因为你湿了,你湿了,是因为你愿意——虽然嘴上说不,但你的身体是诚实的!
按照这种逻辑,男性如果小便时勃起了,那就是对便器有性欲喽?割包皮手术时勃起了,那是因为被割包皮很爽喽?
其实这种情况,很可能只是女性身体保护自己的方式:既然免不了要受伤害,为什么不能自己把伤害减小一些呢?这种本质上是自我保护的反应,在那些谜之自恋、以为地球都是绕着自己转的男性眼里,就成了对自己侵犯行为的“配合”。
不过,认同强奸文化的男性并非真有诚意要讨论清楚这些问题。他们抛出这些论点的时候,往往是一副抱着胳膊的淫邪表情——这种讨论,本身就是他们在语义上猥亵女性的一种方式。
这里再讨论一下“愿意还是不愿意”的问题。
女性说“不”的时候,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?
女性说“不”时,意思就是“不”。——米兔以后,这种口号越来越成为一种政治正确的共识,但也遮蔽了问题的复杂性。
不止于性,在日常生活中,当女性说“不”时,不时也会有别的意思。比如: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“我已经懵了。”
“听起来不错,但有没有更好的呢?”
“我在生你的气。”
“你应该表现得更有诚意一些。”
以及最具争议的:“我想要,但我不想说出来。”
为什么女性非要绕着弯子说话,不能一就是一、二就是二呢?
——回到男权社会背景里,这又根源于性别不平等。
假设一户寻常人家,生了一对龙凤胎,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孩子,基因也大部分相同。
过年了,男孩对母亲说:
“我要穿新衣服。”
母亲欣然答应。
女孩也对母亲说:
“我要穿新衣服。”
母亲算了两笔账(当下的和未来的),皱眉道:
“你一个女孩子,没必要穿新衣服。”
——到此,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重男轻女的故事。
然而人类是有智谋的。
女孩惦记着新衣服,去亲戚家转了转,这里看看那里听听,回到家里,假装无心说道:
“我婶婶带着表妹去奶奶家拜年了,奶奶摸着表妹的棉袄,直夸我婶婶手巧,还送了她一块布。”
——女孩得到新衣服的可能性大了一些,同时,欲望被人发现而遭斥责的可能性小了一些。
去看宫斗剧,这类台词比比皆是。哪个女性角色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欲望,差不多就要领便当了。
女性的需求和欲望天然没有合法性,女性的感受天然受到忽视。如果不打算放弃,恐怕只能一面察言观色,一面绕着弯子说话了。
信奉强奸文化的男性是听不懂吗?——与其说他们没有听懂的“能力”,不如说是没有听懂的“压力”。如果听不懂也不用付出代价,为什么要费力气去听懂呢?
女性创伤向代际创伤的转化
那些还算有文明人底线的直男,看到这里也许会心生抱怨:
“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呢?”
年轻人,请不要这样说,当年你妈十月怀胎把你生出来,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,也没嫌你麻烦啊!
——这话并非玩笑。据我观察,童年时期受到女性良好照顾的男性,多半比较愿意尊重和体谅女性(相较男权社会的平均水平而言)。而那些厌女、仇女、甚至信奉强奸文化的男性,很多都和母亲关系不好,早年没有得到年长女性良好的养育。
如果把代际传承引入考量,就进一步支持了这样的结论:男权社会的受害者,并不只是女性。当一个受伤的女性成为母亲时,她极有可能以各种方式把创伤传递给子女。
女性永远不是一个简单的生养工具,女性所受的伤害,会转移到下一代人身上——而下一代的男性,至少要承受其中一半。
所以,男权社会不是压迫的社会,而是互害的社会。
而强奸,不论有意的还是无意的,真实的还是被误解的,都是男权社会的系统性症状。杜绝强奸,不仅是为了女性,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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